花事

可恶,粘儿的紫游.疯狂打call.Ver太可爱了,遭不住。

这大概就是“一对百合一对基,谁单箭头谁苦逼”的故事(滚),满是对单箭头君扭曲的爱意。
羞耻普雷一样的超大功率OOC,第一人称,病入膏骨,然而看病难看病贵,治疗见效遥遥无期。
朱军,写病娇真爽啊。





那位初次见面时,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:
“真奇怪,你的羽毛是灰色的。”

我伸出指尖去碰触他的下巴,露出无知者无畏一样的天真笑颜,回应他:
“看看你现在的模样,彼此彼此呀。”
然后我们相视一笑,就像在照一面奇异的镜子,虚影中看到的自我怪异又熟悉,忍不住因为滑稽或者喜悦动容。

我们都是没有心的。
怪物。

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合适,按道理讲,现在是两个国家掌权人正在就新的合作事宜进行亲切会谈。场面言笑晏晏,气氛融洽,我们吐露的每一个字都在决定千万国民的生死。然而很可惜的是,对没有心的怪物而言,这世间绝大部分的死亡都无足轻重。
多么狂妄又矜持的样子。
不屑一顾。不顾一切。

我觉得我听懂了他言下之意。这十分不同寻常,因为我曾经独自漂泊了太久,所以我总是不擅长说谎,以及理解别人的谎言。

我只会隐藏。

最开始被那些荒野里飘荡的祸妖盯上时,我学习隐藏恐惧。后来我学会了隐藏嗤之以鼻和轻蔑。再后来,死而复生的火焰对我来说都毫无新鲜感,我只好百无聊赖地学习起如何隐藏自己麻木的表情。
这世界空旷得让人发狂。
可是就算发狂,我又能去哪里呢?我的出生礼就是死亡,连缀不断的死亡。母亲,父亲,我自己。这就像一个精致的谶言,每一任接近神的妖怪诞生时,神都会赐予它一生的主题。

我听过很多故事,在海边的时候,我听过另一个强悍的妖怪,他甚至是在血海里出生的,他的獠牙和龙爪尚且稚嫩时就开始判定他者命运的终点。
那天起我就知道,从此我的余生将要去寻找他,寻找他,然后赐给我结局。
这就是神的谶言。
永生的怪物,生来只是为了死亡。

我知道我会找到他的。
我生于火焰,涅槃于火焰,终究应当被火焰燃烧殆尽。

我告诉紫游,所以你根本不能相信,我第一次看见她从瘴气弥漫的晨曦中向我走来时我所看到的景象。世界在那一刻起终于混沌初开,阳光从昏黑的罅隙中穿透,把我的灵魂永生永世钉在了那里。从此我的生命只剩下那团最纯粹的红色,仿佛太阳一样,又像一滴血终于落在了我漫长枯索的记忆中。
这一枚鲜活的火种,那样坚定,没有谁能毁掉她。
那时我天真地以为我的命运被改变了,我以为我不用再去找传说中带着死亡火焰的黑龙。她站在我面前,低下头抱住我,我以为这就是最后的预言。

然后,我对面这个,谁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想要什么的怪物,露出了我所见的唯一一个有心的笑容。
他说,别太自大了,凤凰,你什么都不懂。
他说,从第一次睁开眼睛,我的世界就只有一个人了。

真是令人啧啧称奇。
没有心的怪物,以为自己遇见过真正的爱情。
多可笑啊。

赤鸣第一次带我登上神炎最高的山顶时,那里早已寸草不生。她讲了我父母的故事,那位任性的凤凰,把责任统统推给了别人,只是为了成全她不可一世的爱情。出于某种毫无来由的敬意,赤鸣并没有对此作出评价,她只是很平淡地告诉我这件事,就好像我们所看见的,漫山遍野连亘不绝的干枯焦土并不是我母亲犯下的罪。
她只是说,我想让这个国家重新变得富饶祥和,回到我最初看见的那个样子。
她说,羽灰,我可以希望你能做到吗?

彼时我一定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她说,当然可以。

爱让我比谁都傲慢。
也让我比谁都卑微。

可是,我是多么憎恨爱情本身啊,每一天,我都在诅咒它。
我是因为自私的爱情而生的,这是我的命运。
凤凰不能违抗她的命运。

所以当玄冥国的大祭司绕过“凤凰”找到她的侍女羽灰时,我答应了一个怪物的邀约……他们得到祭品,我得到爱情。
我的血脉如此,违抗无门,挣脱不开。梦里我看见久违的黑色火焰从天而降,和凤凰灼热的丹火相比温柔而慈悲。
我对赤鸣说,我知道天下最强大的妖怪是谁,我们都听过他的故事。
传说中龙是嗜珍宝如命的一群家伙,他们连眼泪都要化作宝石收藏起来,而那条绝无仅有的黑龙,曾经失去了他绝无仅有的、最珍贵的宝物。

那一天,黑龙遮天蔽日,吞噬太阳。

她想要的,于我而言都可有可无。
但是我爱她。
所有多余的选择都被这样一个“但是”删去。

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,我听见命运跋山涉水赴会的跫音。
……就好像,神一直在等待这个决定,等我粉墨施好,给他唱出漂亮戏码,至于入戏几何,一概无干。

赤鸣拉着我的手,她说很抱歉吾皇,我不会让这场逃亡延续太久。
背叛凤凰的罪人,都将死去。
她说。

那你要亲手杀了我吗?

这样想的时候,我觉得答案已经不重要了。
她其实是爱我的,我知道。
她不可能不爱我。
我是这个国家的主人,是她挚爱之地的拥有者。
为她所爱是我的特权。
但是我太骄傲了,不愿意接受一个国家施舍给我的爱情;或者说,我太卑微,害怕面对她随时会将一切收回、将我舍弃的那一天。

这就是你想要单独对我说的?黑龙对这个故事没有做出任何评价,只是面无表情地偏过头去。
我谁都不能拯救,需要做出选择的只能是你自己。他做出了这样的回答。

我收敛笑意。

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。

很简单。凤的火,和凤皇的火,终究是不同的。

听说我的火焰可以赐予万物绵长不息的生命……
我试探着走到他身边去。
……如果你想要,留住谁的话。

只有爱是无法隐藏的。
最开始就拿到对方底牌的人不止他一个。

你想用这个……和我交易?
霍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那真抱歉,我不用。
多么傲慢。他平时太安静,我甚至忘记了他骨子里和其他龙并无不同,一样的不容许别人染指自己的眼中所执。

是啊,你那么勇敢,无所畏惧,你要为了所爱赴汤蹈火遭受诅咒。
可你还是失去过他。
从此那些阴影永远不会离去。

我以为我们都是一样的。

但是你心里有团火,我说,你在等待它失控的那一天。
那一天也许不会太远了。
到时你是希望他留下,还是离开?

害怕燃烧吗……怕它燃烧吗?
为什么害怕?
我可以帮你呀。
……看,只要这么一句话,你就会动摇。
你以为你为了它已然无坚不摧,实际上那不过是一道命门,脆弱柔软,触之毙命。
那就是爱。
你那么怕他离开,为什么不让他离不开你呢……什么办法都好,越是强大的生命越是无法容忍不在掌控间的事物。
我的世界只剩下火焰了,难道你不是吗?

他说,不。

我低下头去抚弄他的额发,就好像梦里我走到赤鸣身边,看她处理完一天的事务缓缓睡去。
我会想要亲吻她的额头,让皱起的眉眼舒展开,面容安详地听我在没有月亮的夜里慢慢讲小时候的故事。
在我梦里她永远不用醒来。
故事的最后,天亮了。太阳出现在我面前,所有妖魔鬼怪的雾障瞬间落荒而逃,她的火焰在一霎清明的天地间静静燃烧着。
落到我掌心里只剩温暖。

那是和我完全不同的火。
这天地间哪里有永生不死的生命。凤凰涅槃,不过是借丹火夺去周围事物的一切生机,转为己用。
我一开始就说了,我是因为自私的爱而生的。
那时我确信我是动了杀意,也许,我可能想证明世界上原有太多事只靠勇气和决意不能得偿所愿。
或者我只是……单纯的嫉妒他。

我总是说命运,好像那是件理所当然的事,好像没了它我就能够自由。
如果我不是这一只凤凰,赤鸣不是我的朱雀,我就能如愿吗?
我们都是这样活着,唯一不同的是,有的人选择为爱而死,有的人选择活下去。

那换个交易吧。等霍琊睁开眼睛,我看着他血一样炽烈的瞳孔,慢慢笑起来。
那颜色和赤鸣的红迥然,但不妨碍我在心里说声再见。
我们会再见面的。

只要还在你的记忆里活着,凤凰就不会死去。永生永世。

可能是孑孓太久,幼年的所有经历都是之身渡过的,我对很多事情不能抱有正常的心情去理解。
比如,口口声声说着不在意,不期待,真是比唱的还好听。
那你又为何落泪呢,怪物?
如果你没有心,你为什么哭泣?
如果你有心,为什么得不到爱情?

两个为爱所困的怪物。
说什么真是太好了。

若是这份感情的答案即为救赎,那我们早就被所爱之人判入无间地狱。
这是一早就知道的事情,不对吗?
我从不怕死亡到来的那一天,我只怕最后被遗忘。

我对他说,我不是为了拯救谁才选择这样的结局。
我不明白要怎么做,才是正确的爱情。
现在我明白了,也许我还是不明白。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关系。我是血脉羸弱的凤凰,不记得苍生大义,只知道要得到某份爱。如果苍生大义能让我实现最小额度的愿望,我不介意向神妥协。

拿走坎博录的时候,我对霍琊说,希望你……不要后悔。
你伟大的爱情。
如果可以的话,我真想看看他们的结果。只会盛放的花是无用的,没有果实留下,那它还有什么意义?
我想看看世界上是否真的有那样美好的事,即使命运岿然不动也可以厮杀出路来。
那是我走不到的结局。

我流浪的时候,去过很多地方,在极东之地有个蕞尔小国,他们的路上、田野间,目力所及无不开着一种花,朝生暮死,日日如是。因为那里的居民都过着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的生活,所以,没有一个妖怪见过夜晚枯萎的花朵。花每天都绽放着,像崭新的一样极尽绚烂之能事,他们认为这是神迹,是无上的祝福。
每天,在他们睁开眼睛之前,前一夜腐烂的残枝会被新的花朵吸收殆尽,不留下任何痕迹,只有血红的,耀眼得像火的花。

永开不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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